刘心武先生的文字耐读,不只在于他多年雕琢文字养成的功力,而更多在于他洞察世事与人情的一双慧眼。无论文学圈、亲情圈、社会圈,都在他的笔下,成为生动灵光的叙述与描画。作者长有一双慈爱的双眼,观察这个世界的自然与风物、人情与世故。他又是谦虚的,随意的,潇洒的。当我又一次看到他的新书《觅》时,作为一个写作者,钦佩之余,我感到惭愧。老作家笔耕不辍的劲头,值得后辈学习。
正像刘心武先生在《觅》之自序中所言,以一字标题的形式,作品书写的是他人生旅途中的所见所爱,情思触及之处,皆为过往。作者生活在幸福之家,年幼时,随同来海关赴任的父亲从四川到北京就读,见证了中国成立以来祖国首都的欣欣向荣和文化发展。在《母亲的厨艺》里化废为宝的制作技艺里,呈现的是一位心灵手巧的母亲的形象。《无憾的蟹爪莲》中把“抱着促进农业机械化的理想,考进了东北农学院”、一生致力于科教兴国的理工女阿姐被喻为“烂漫开放花如火焰的蟹爪莲”。在这样的家庭和心境中,刘心武感受北京的《春节腰鼓》,感受北京的文化发展。《大甜桃儿》一文中,梅葆玖对报幕人把他名字错报为“梅久保”用手比出“那是咱们北京平谷的特产,一种大甜桃儿”,刘心武将这一细节非常有趣地记下来,以一个细节体现了艺术家的宽容之心。
刘心武先生致力于创作,对文坛的风情掌故了如指掌,许多他亲身经历的细节读来让人如临现场。如在《追寻大海》里,他记述了剧作家曹禺晚年与作家王蒙聚会时哭诉“写不出来”的痛楚。这位完成《雷雨》大作的剧作家,给刘心武带来诸多感喟。他曾于“1954年夏天看过最原版的北京人艺《雷雨》”,一生关注《雷雨》的改编与演出,并产生了创作冲动,他也以话剧剧本的形式,来探讨鲁大海这个人物,探索大海这个人物内心深幽处,追寻他可能的人生轨迹成为作家灵感的核心。书中,刘心武把舞台剧本《大海》放在《觅》著之后,在剧本结尾处,周大海在礁石上,面对大海,举起双臂,呼叫着“大海我来了”。作家有意把这种选择提供给欣赏者——最后的结局,需要一个生命的自我定位,以此来纪念曹禺先生,可谓别具一格。
同时,刘心武先生也是生活中人,深得生活的底蕴和世间人情的滋养。《三言卮谈》这一辑里,他选取了五十篇杂文随笔。在看似随意的嬉笑怒骂中,藏着他对读书、观戏的深刻参悟,也显示了作家清醒的认知,其杂文诙谐中隐藏着庄重,读来令人莞尔。
纵观《觅》著,能看到一位作家去除更多人生羁绊后的思考,他寻觅到了人生的自由境界,并把这浮世的通感效应传递在字里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