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改革开放以来最具影响力的文学批评家之一的吴亮的长篇小说处女座《朝霞》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吴亮在京与格非、陈丹青等作家和评论家分享了自己年过六十才开始创作长篇小说的故事。
吴亮写这部小说的缘起跟上海作家、《繁花》的作者金宇澄分不开,同为文学编辑的老友金宇澄率先“跨界”成功,从评论家转型作家,作品一举赢得茅盾文学奖。“金宇澄是我的同事,他在三楼,我在二楼。我们每天吃饭在一起,经常有交流,他说,吴亮你也写个长篇小说吧。”吴亮说,这个小说突然起念要写,是在整整一年前,2015年8月上海书展结束后,他有点无聊,金宇澄又来找他,对他说“你可以动手了。”吴亮花了仅仅五个月就创作完成了这部长篇。
“当时我不确定我能写成什么样子,我从来没有写过长篇小说。假如我知道我能写,我早就写了。”吴亮说,动笔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要写什么,写了一个星期后才渐渐有思路,“我这个小说可能是没有人会看的那种,也可能写出一个惊世骇俗的小说。所以我没把握,用了一个笔名进行写作,我不愿意把身份亮出来。”
2016年初,25万字的《朝霞》在《收获》杂志首发,随即引发评论界热议。“《收获》发表这个小说的时候,我问编辑我能不能用笔名,我说,莫言、苏童、刘恒都是笔名,我为什么不能用笔名呢?编辑说怎么可能呢,吴亮这么重要的名字,一定要用你的真名,现在看来我是没有机会用笔名了。”吴亮说。
《朝霞》在内容上承续了吴亮此前作品《我的罗陀斯》中对上世纪70年代的上海的回忆。他写饮食男女,日常经验,用文字搭建了另一个并不在地图上的上海。一如《晚霞消失的时候》的作者礼平所说:“《朝霞》是鬼神之作。吴亮用文字撕开了这座城市的屋顶,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异样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上海。”
幕后
60岁老男人总该“爆发”一次
吴亮这个名字对于读者来说也许陌生,但吴亮对新时期文学的发展起到了不容忽视的作用,他对马原、孙甘露等作家创作的肯定使得先锋文学得以立足。虽然吴亮在上世纪90年代由文学批评转向艺术批评,但他从未远离文学。多年以来,他坚持用一贯的敏锐与犀利的目光关注着文学界,并以独特的姿态参与其中:2009年,他出任改版后的《上海文化》主编,打造了一个性与品质兼具的文学批评平台,2011年出版的《我的罗陀斯——上海七十年代》则用一种不拘一格的形式回忆了属于自己的70年代,极具魅力。
“大家对我们上海男人的误解太多了,老觉得上海男人是小男人、太乖巧,其实不是的,他的作风很强硬的,我的身上可能也有这种特质,他不会写应景的文字,我看他的文章,写得很凶的,但他比我厉害多了。”陈丹青说,上世纪80年代,很少有文学界的人能够写出这么好的美术批评,他对于自己喜欢的评论作者一定要亲自找过去,一次回国时,他在上海一个小弄堂里面找到了吴亮,吴亮正在跟朋友吃饭,“他这个人本来就很锐利、很直爽,是那种上海书生所独有的特质,就是不跟随别人的话语,这也是我喜欢他的原因。”
金宇澄看来,60岁的吴亮的这次“爆发”是厚积薄发。“他已经为此准备了几十年,这几十年他一直在干别的事情,但实际他已经成熟了。”在我的《繁花》出来的时候,只有吴亮在不断地跟我发微信,发短消息,说里边这个人是谁,那个人是谁。因为吴亮他之前写的一个随笔集,只不过写了其中的一部分。完了剩下的这么丰富的,这么多的回忆,这么多的思考,他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倾吐出来,所以也正好是在去年的这么一个特别的时候,他等于说是一吐为快,找到了一个方式。
茅盾文学奖得主格非透露,在这部《朝霞》发表之初他就听到很多同行作家议论,让大家惊讶的不是吴亮还会写小说,而是他写了一本伟大的小说:“因为同是写上海的,很多人就会拿他跟王安忆、金宇澄相比较,我认为他的作品风格完全不同。我以为这样的先锋作品应该出现在一个年轻作家手中,没想到出现在了一个年过60的作者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