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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平凹《极花》:这并不是一个拐卖故事

著名作家贾平凹可谓是中国文化的一张名片,也是中国文学的一个风向标。继2011年出版67万字的长篇小说《古炉》之后,贾平凹几乎每年都有新作问世,2013年出版《带灯》、2014年推出《老生》,今年又有《极花》闪亮登场。他几乎以每年写出一部新长篇的姿态,向世人展示着一位职业作家不竭的创作热情。

与贾平凹之前出版的长篇小说《带灯》一样,贾平凹最新长篇小说《极花》的主人公也是一位女性。《极花》写了一个从乡村到城市的女孩胡蝶,从被拐到出逃、最终却又回到被拐卖乡村的故事。故事从胡蝶被拐卖到偏远山区的男性家庭开始,用全息体验的方式叙述她的遭遇,展示了她所看到的外部世界和经历的内心煎熬。

胡蝶是当代中国众多从农村走出来的姑娘中的一个,她不甘于重复父辈的生活,急于摆脱农村的一切,尤其要摆脱农村姑娘的身份,她梦想着摇身一变成为城里人。到了城市里,哪怕是栖身在收破烂的贫民窟里,她也希望按照城市人的标准去生活去审美,她喜欢高跟鞋、小西服,喜欢房东的大学生儿子,这既是她对未来生活的向往,也是她试图摆脱农村印记或枷锁的一种无声抗议。但是,这个虚无缥缈的城市梦想在胡蝶第一次出去找工作的时候就被割断了,她稀里糊涂地被人贩子卖到了中国西北一个叫不上名字来的村子里,偏僻、穷苦、无望。故事从这里开始,胡蝶的抗争、撕扯、疼痛也从这里开始,又到结束。

《带灯》《极花》的主人公都是有文艺气质的女性,都在现实面前不断抗争,一个是萤火虫,一个是胡蝶,都是飞蛾扑火式的小虫子。虽然抗争无力,最终在现实面前妥协,但是她们代表着微弱的理想之光,是对抗无奈的悲情花朵。尤其是《极花》中的胡蝶,她在巨大的现实车轮中被碾压,毫无还手之力。如果说《带灯》中的带灯,还是夜里自带了一盏小灯的萤火虫,那么《极花》里的胡蝶,却成了更加卑小低微的毛拉虫儿,到了冬日就休眠而死,夏天里,即便长成草开了花,也是要被晒干卖了的。

《极花》这部作品虽然是从拐卖人口事件入手,但真正的着眼点却是当下中国最为现实的贫困农村男性的婚姻问题,是城市不断壮大农村迅速凋敝的问题,具有震撼人心的现实冲击力。

贾平凹在后记中透露,《极花》的创作素材来源于他一位老乡的真实经历,故事发生在10年前:老乡的女儿被拐卖,历尽千辛万苦解救回来之后,女儿却再也融入不了原先的生活,重又回到了那个地方。“这是个真实的故事,我一直没给任何人说过……但这件事像刀子一样刻在我的心里,每每一想起来,就觉得那刀子还在往深处刻。我始终不知道我那个老乡的女儿回去的村子是个什么地方,10年了,她又是怎么个活着?而这10多年来,打击拐卖妇女儿童的力度很大,但拐卖妇女儿童的事仍在发生。《极花》虽然写了一个被拐卖的妇女,却并不是一个拐卖故事,它继续的仍是我多年来对于乡村生态的思考与认识。”

熟悉贾平凹作品的读者可以发现,《极花》的叙述方式很独特,与他近年来创作的《古炉》《带灯》《老生》也完全不同。贾平凹在写《极花》时尝试了新的写法,这部小说借鉴了水墨画的手法,写意是水墨画的本质精髓,它既不是理性的,又不是非理性的。贾平凹说:“我的小说喜欢追求一种象外之意,《极花》中的极花、血葱、何首乌、星象、石磨、水井、走山、剪纸等等,甚至人物的名字如胡蝶、老老爷、黑亮、半语子,都有着意象的成分,我想构成一个整体,让故事越实越好,而整个的故事又是象征,再加上这些意象的成分渲染,从而达到一种虚的东西,也就是多意的东西。可惜我总做不到满意处。”

责任编辑:陈丽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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