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话》刘一达著/中华书局2017年3月版/42.00元
老舍先生曾说“北京话是活的”。我将其理解为两个含义:北京话的根在民间,北京话是不断变化更新的。
继《北京老规矩》后,著名京味儿作家刘一达将40多年间搜集到的关于北京话的素材进行全面梳理,融入自身的研究体会与感悟,同时注重分析阐述,《北京话》由此而生。该书涵盖北京话的探源、发展、特点及应用等各方面,书中每篇都是随笔小品,具有很强的可读性,如同老友晤谈,春风拂面,心旷神怡。
关于“儿化韵”,作者写了6篇随笔,不惜用十几页的篇幅作阐释,信息量之大可见一斑。比如作者提到,有三褒一贬四种情况,通常是要带儿化韵的。三种褒义即表示细小、喜爱、亲昵的,如花儿、鸟儿、发小儿、老伴儿等;表示灵巧、俏皮、诙谐的,如痒痒挠儿、小猫儿、蛐蛐儿等;表示随意、幽默、亲切的,如有缓儿、张头儿、逗你玩儿等。一种贬义即带有轻蔑、反感、厌恶的,如光棍儿、老炮儿等。
再有,针对带“门”的地名,作者也介绍得很清楚。老北京的城门,除紫禁城外,有“里九外七皇城四”一说,即内城九座城门,正阳、宣武、崇文、朝阳、阜成、安定、德胜、东直、西直;外城七座城门,永定、左安、右安、广渠、广安、东便、西便;皇城四座城门,天安、地安、东安、西安。那么,什么门该加儿化韵,什么门不该加儿化韵呢?因为老北京的城门楼子高大巍峨,说的时候自然不能加儿化韵。有些人不明就里,觉得什么门都该加儿化韵,结果就把西直门、东直门说成“西直门儿”“东直门儿”。加儿化韵的只有广渠门(儿)、东便门(儿)、西便门(儿)。为什么只有它们加儿化韵呢?因为广渠门的城门楼子比别的都小,而东、西便门不但城楼小,且是便门,不是正门,所以才要加儿化韵。
作者虽然表面上写的是北京话,但实际聊的是北京城的历史文化。北京的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世态民俗包罗万象,风土人情精深入微。要想做到世事洞明、人情练达,绝非朝夕之功,而最基础的一环就是语言,从北京话里就可以领略到北京多元而独特的文化特征。
之所以说“北京话是活的”,还有一点是因为流行语、网络语言和热词近年来对北京话的冲击无比巨大。作者在书中对北京话的嬗变作了梳理阐述,他认为“改革开放以后,多元文化的浸淫和互联网时代自主语言的泛滥,对北京话的冲击就是一次大‘换血’了”。比如流行语具有语言的创新性、俚俗性和流行性,有些老的流行语,像“嗅蜜”现在变成了“泡妞儿”,“靓仔”变成了“帅哥儿”“小鲜肉”;还有些流行语经过时间的淘洗,至今依然在使用,而且成为新北京话,如搓火、逗咳嗽、点儿背等。北京话博大精深,字字有学问,个个有深意。笔者相信,通过对北京话的持续研究解读,北京文化的传承与发展自然水到渠成,深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