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叶落中文系(增订版)》陈平原 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
“我眼中的‘中文系’意蕴相当复杂,既是一种教育机制、一种学科设置,也是一种组织文化、一种学术精神,还是一种象征资本、一种社会关系,或笼统地说,是一切与中国语言文学教育相关的人和事。”在近日举行的《花开叶落中文系(增订版)》新书发布会上,哲学社会科学一级教授、北京大学博雅讲席教授陈平原说,“制度、人物、故事是我关心的话题,回过头来看,我会知道我们如何纪念、怀想我们的老师们。”
《花开叶落中文系(增订版)》是陈平原撰写的一部散文集,借追怀“往事如烟”,鉴赏“师友风流”,勾勒“另类系史”,以体现自家的“中文情怀”。文中所追忆与描述的,都是作者所亲近的、所观察的、所敬仰的中文系的教授们,以北京大学中文系为主,扩展到整个中外学界。本书不仅生动地描摹了中文学人的日常生活与精神风貌,还蕴含着作者对当下中国大学之发展的深入思考。
陈平原介绍,本书比起10年前的初版,删去27篇,增加29篇,插入50幅照片,面目焕然一新。内容多是描述直接接触过的师长。第一、第二辑写北大中文系,“谈中文系的老师,也谈中文系的风格;谈我的筒子楼的兄弟姐妹们,也谈鲤鱼洲的故事,等等”。第三、第四辑扩展到中外学界,追怀王元化、程千帆、钱谷融、普实克、夏志清、林文月等先生。他说,全书的写法是用散文的笔调,描摹最熟悉的人物剪影、最感人的生活细节,或表达最有见解的观点,而不是用传记的笔调去写一个个人物的生平。“这本书的目标读者不仅是北大中文系的学生,更多的是面对全国热爱文学或者对中文系的建制、精神、历史、文化有兴趣的朋友们”。
同为1977级大学生,哲学社会科学一级教授、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刘跃进与陈平原有着近似的勤奋读书、不断从师问学的成长历程,他以自己写作《从师记》的经历和体会,认为他和陈平原写作这种带有自传性质的回忆性散文,“不是闲着没事干,发发自己的小情怀,其实我们内心真的有那么一种感动,感动于老师对我们的言传身教,在以后的岁月中,逐渐积淀为一种挥之不去的人文情怀,这是中文系所给我们的知识之外的一些东西”。
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贺桂梅认为,《花开叶落中文系(增订版)》《从师记》这类著名学者的回忆性散文,不仅仅是文学,更是“文”与“学”的深度结合。陈平原的文章风格可以概括为“文质彬彬”,文是才华、文笔,质是实质性的内容,非常需要学识、知识、阅历、视野来垫底,“特别是陈老师谈的人物,都是北大中文系以及中外学界的大学者。陈老师可以非常准确地把握这些学者的学术贡献、学术地位,以及他们重要著作里面最核心的东西。在这个基础上,再来谈这些学者,就可以非常准确地把握他们的特点”。
陈平原坦言,关于大学、关于中文系,他都有过多种专书出版。谈及这些话题,特别关注的是“前辈的足迹”。那些上下求索、坚定前行的身影与足迹,随着时光流逝,不但没有泯灭,反而变得日渐清晰。
关于中文教育,陈平原重视“从游”的方式:“好的教育,就是梅贻琦先生所说的‘大鱼前导,小鱼尾随’,游着游着,小鱼变成了大鱼。”他回忆当年王瑶先生的“神聊”与自己所受到的“熏陶”。这种做法也为他所继承,“老师对学生最大的影响其实不是专业,而是方法、观念、境界和情怀”。
在贺桂梅看来,中文系的培养目标,最核心的还是人格的熏陶和培养。大学校园并不是田园牧歌,也有精神困惑。“大学给予我什么?其实它教会我一种反思生活、追问生存意义的能力。”“中文系在整个过程中处在比较特殊的位置。中文系的学生不仅能想,也能得体地优雅地表达,这就是‘文质彬彬’。”
刘跃进回顾了自己考上南开大学的经历,强烈地感受到,“大学除了教人以知识外,还有一个功能,就是塑造人格、塑造人的精神气度”。他后来写作《从师记》,感念很多对他影响既深且广的老师,“像这些一代一代的老师,他们给我们的真的不是知识,或者主要不是知识;他们的为人风范和人格魅力,你不接触,就学不到”。
“我写《从师记》时,就是在仰望前辈的背影。中国人尊师重教,‘天地君亲师’,那是天地间不可磨灭的一种情怀。朱自清的《背影》写得那么好,他不是写他的父亲,他是写一代一代人在仰望前辈。宇文所安的《追忆》揭示了中国文学的一个特点,就是仰望前辈的背影,不断追忆。我们追忆父辈,追忆前辈,在追忆中汲取源源不断的精神的力量,这是中国文学给我们的最大启示。”刘跃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