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风华》:中国精神史上最具魅力的一次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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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风华》 魏风华 著 中华书局 2017年1月

魏风华先生的《魏晋风华》是一部有关魏晋的著作,一部志在“向那个乐旷多奇情的绝版时代致敬”的著作。既然是一部志在向魏晋时代致敬的著作,首先就绕不开南北朝时期刘义庆所编的《世说新语》,这部中国古代最著名的志人笔记不仅记录了魏晋名士的言行与轶事,更为重要的是,作者的文字简约精炼、要而不繁,人物形象形神兼备、气韵生动,可谓完整再现了一个时代的精神风貌。所以,魏先生认为,以《世说新语》为线索来梳理、描绘与解读魏晋时代,既是捷径,又是正道,而魏先生的《魏晋风华》其实正是一部融入个人感情,并尝试以个人视角细心解读《世说新语》的著作。开宗明义,魏先生首先肯定了魏晋时代之于中国古代史的特殊价值和意义,肯定了魏晋时代对于儒家礼教的反正,以及彼时人们追求心性自由与高旷的时代风尚,称魏晋名士们洒脱的言行、美好的人格、隽永的智慧、玄远的深情……乃是“做了中国精神史上最具魅力的一次远行”——正是魏晋名士对传统礼教的反叛和颠覆,对率真诚挚情怀的向往和追求,才使得一种精神风尚在魏晋的大地上蔓延开来,进而为中国历史打造出一个绝无仅有的瑰丽而迷人的时代。

魏晋时代,率性不羁、旷达玄远乃是整个社会的精神时尚和审美追求,自不待言,上自王公贵族,下至庶民百姓,也无不以率性不羁、旷达玄远作为一种品评人物的基本标准。甚至连皇帝也并不例外,一个典型的例子是,诗人王粲病逝,魏文帝曹丕亲临灵堂,对身边的吊客说:“王粲喜欢听驴叫,各位可学驴叫为他送行。”于是,连同曹丕本人,所有的“赴客皆一作驴鸣”,一时间,灵堂上驴叫声此起彼伏,蔚为大观。如果说这种貌似奇特的喜好是魏晋名士亲近心性的结果,那么,“竹林七贤”之“非汤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的生活态度则是一种自觉的选择——这七个风度翩翩、文采斐然的名人雅士,聚集在山阳县的竹林里,一边谈玄论道,一边喝酒纵歌,遗世而独立,不醉而不归,以其高逸的精神追求和不羁的处世方式,为中国文化史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另外,还有刘惔的清简,王濛的温恬,桓温的高迈,谢尚的清令,阮裕的弘通,袁羊的清便,殷融的远致,以及张翰的“使我有身后名,不如即时一杯酒”,殷浩的“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魏晋名士们以自己的卓尔不群和特立独行,让那个时代呈现出一种多彩多姿的面貌。

明人徐渭说过这样一段话:“大地中不生异人,虽有亿万人,谓之无人可。然生一异人而止,觉太寂寞。惟生一异人以为之先,而复生数异人以为之后,始觉此中花花锦锦,活活泼泼,喧喧阗阗,有无限声情,无限意味。”的确,一个有着“无限声情,无限意味”的社会,首先应该有无数“异人”的存在——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面孔,而不是语言无味、千人一面;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追求,而不是追名逐利、钻营奔竞;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思想,而不是随声附和、人云亦云。魏晋时代之所以造就一种“花花锦锦,活活泼泼”的风气,其实是与魏晋名士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相较于千年之后的今天,我们之所以不理解魏晋名士的无拘无束和自由畅达,也恰恰是因为我们磨平了自己的性格,疏远了自己的心性。从这个角度上说,魏晋名士之于当今社会的意义,正在于帮助我们消除心灵的桎梏,冲破内心的藩篱。

责任编辑:陈丽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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