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文化博大精深,到底怎样才能读懂。金克木有着惊人的披沙拣金的能力,他对中国文化的思考,其情也真,其言也善,从中可感受到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和东方文化的深厚底蕴。
金克木(1912~2000),出生于江西。著名学者、文学家、翻译家。一生经历传奇,1930年代赴北平求学,开始发表文学作品,曾在北京大学当过图书馆管理员。后来辗转各地,做过记者、教员。1943年到印度佛教圣地鹿野苑钻研佛学,学习梵文和巴利文。回国后历任武汉大学、北京大学教授,教梵文、巴利文、印地语等。金克木不仅精通多种语言,而且学贯中西,在国学、中外文化交流学、比较文学等方面也颇有建树。著有《蝙蝠集》《梵语文学史》《印度文化论集》《比较文化论集》《旧巢痕》《文化的解说》《旧学新知集》等。2000年8月,金克木逝于北京,临终遗言:“我是哭着来,笑着走。”
金克木是著名文学家、翻译家、学者,被誉为“燕园四老”之一。只是金先生的学历可不怎么样,他只上过一年中学,论文凭,不过是小学毕业而已。小学生而能成为一代大家,自然是奇才。不过在金克木自己那里,更看重的,不是所谓才能,而是自学的精神与动力。现在读到金先生的《中国文化老了吗?》,了解到先生有着深厚的文化情怀,并从中读到了国学大师的文化自信。
金克木是一位有趣的人,明白的人,不管寂寞与否,他始终以“老顽童”的心态与姿态,挑战各种有形无形的权威。中国传统文化博大精深,到底怎样才能读懂。在《中国文化老了吗?》一书里,金先生以惊人的披沙拣金的能力,拨开重重迷雾,呈现传统文化内核。这其中有他寻找到的文献之根,有他对“无文”文化的探隐,有他对历史人物的论述,而这也是该书的三条脉络。书中,金先生凭借过人的智慧,为读者开掘出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深内涵,有助于激发人们重新思考传统文化的活力之所在。字里行间,丰富的情感,浓郁的诗意,带给人们不尽的遐思与感动。
传统是什么?金先生说,传统即是从古时一代又一代传到现代的文化之统。这个“统”有种种形式改变,但骨子里还是传下来的“统”,而且不是属于一个人的。金先生将传统文化分为两部分,一是看得见的、有文献记载的“显文化”,亦即有文的文化;二是看不见的、缺少文献记载的“隐文化”,亦即无文的文化。前者多为官方所阐扬,以雅文化为特征,形成有文文化的主体,象征着社会的主流文化;后者多为民间所传承,以俗文化为特征,却是世俗生活的皈依,代表着普遍的民俗心态。两者既彼此融合,又各自独立,既缺一不可,又互为表里,无论偏重哪一面,都无法认清传统文化的真实面貌。
金先生认为,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并不是相对立的关系。如果说西方文化的特色是哲学式的省思,那么中国文化的特色则是艺术式的审美。中国是一个艺术的国度,汉族的文化传统是艺术的,思维方式是艺术的,中国人喜欢用“艺术”的眼光看世界,研究中国传统文化,首先即应该重视中国式的艺术观。文化的传承既有衰减,也会僵化,但不管是衰减,还是僵化,思想的自由探讨总会因定于一尊而中断……欲真正了解中、西文化的差异,就需要双方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齐步前进,随时问答,才能进入角色,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金先生的智慧让人深深着迷,在他身上也能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学术关怀。比如,金先生认为,“古书可以当作现代新书。想把自己古代化,书就难懂。想把古书古人现代化,那就不难懂。”古人也注意到这个“学以致用”以及如何“学以致用”的问题。宋代大儒陆九渊之名言“六经注我,我注六经”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但古书有可能被“挂羊头”,卖的却是今人的“狗肉”。因之金先生说,“《论语》不好懂,解说随着时代而变化”。中国传统文化老了吗?书中并没有给出答案,或者说答案就在我们身处的当下之中。身在此山,就看登山人的眼界是否够宽广,想要攀登的位置是否够高了。
金先生最初只是北大图书馆的一个小馆员,但他利用一切机会博览群书,广为拜师,勤奋自学。此时借书条成为索引,借书人和书库中人成为导师,他白天在借书台和书库之间生活,晚上再仔细读借回去的书。金先生的智慧,有与生俱来的成分,也和他特殊的生活阅历人生体验有关系。但是,金先生的智慧何以洋溢着摄人心魂的神秘?这不能不让人深思。
金先生晚年对自己有一个定位,他说:“我不是专家,也许可称杂家,是摆地摊的,零卖一点杂货。我什么都想学,什么也没学好,谈不上专。学者是指学成功了一门学问的人,我也不是。”金先生对中国文化的思考,其情也真,其言也善。我从中感受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和东方文化的深厚底蕴。对先生,敬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