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中国当代作家、散文家、戏剧家、京派作家的代表人物,师从沈从文的文学大师,“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这一个个名人大家的耀眼头衔,似乎令普通读者高山仰止,望而却步,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大家的自选集子,却实实在在是一本氤氲着浓郁生活气息,十分贴近大众的美食书、生活书、旅游书、趣闻书。
这本被称为“老头儿生前最看重的一本集子”的自选集包括“少量的诗,不多的散文,主要的还是短篇小说”。在这样一个人们习惯快节奏、崇尚高效率、追求高成就的现代社会,很多读者都希望能够放慢脚步,放松心灵,在喧嚣的“快生活”中寻求到片刻的宁静安逸,而《汪曾祺自选集》就是这样一本质朴灵动、轻松鲜活的集子。
汪曾祺既没有像迂腐的老学究一样穷钻学理,也没有摆出文人士大夫的架子高高在上。在这本自选集里,他更像一个刚刚逛完菜市场的老爷子,他把或江南水乡、或西南边陲、或十里洋场、或老城古都、或塞上草原的所见、所闻、所感,用极其平实的笔触娓娓道来,杏花微雨、萝卜白菜、一只狸猫、几尾鳜鱼,都可以让他入文、如画。他的诗,语言简洁轻快,不故弄玄虚,不诘屈聱牙,写呼伦贝尔草原、写赛里木湖,直抒胸臆,情感真挚。
他写散文,不求含义隽永、哲理深厚,也不求精雕细琢、深沉唯美。他更不追求散文的大喜大悲,在自序中,他说,“我觉得散文的感情要适当克制。感情过于洋溢,觉得有点感伤主义”。他不喜回肠荡气,气吞山河,他就写故乡的美食,写炒米和焦屑,写咸菜茨菰汤,写虎头鲨、昂嗤鱼、砗螯、螺蛳、蚬子;他不怕放下身价,不会去区分“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他就那么直截了当、不加掩饰地大谈饕餮之事、朵颐之举,他就选取葡萄、果园甚至下水道这样看似俗得不能再俗的题材;那入选中学课本的端午的鸭蛋鲜有引经据典,就是对家乡美食的推重和对儿时快乐的美好追忆。
他的小说都是短篇,最长的一篇大约1.7万字。他极其反对将短篇“抻一抻”,他对于小说追求写作之初的完整匀称,他希望自己的作品“修短相宜,浓淡适度”,这些的背后,是他追求随心、随性的写作真趣。他小说里主人公的原型,大多来自街头巷尾,地保、更夫、叫卖的小贩甚至小和尚、钓蚯蚓的人,所涉感情,有的忧伤,有的有一种“内在的欢乐”,有的则是“由于对命运的无可奈何转化出一种常有苦味的嘲谑”。
但是,这本集子绝不仅仅描述“安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的人生意趣,谈吃喝玩乐,却不限于吃喝玩乐,相信会心的读者能在鱼虾河蟹、瓜果梨桃中品读出更加浓醇的人生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