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中海战史》书写西方与东方、地中海与南海、现在与未来

《地中海战史》文聘元著/商务印书馆2018年4月版/88.00元

文聘元先生所著之《地中海战史》最近由商务印书馆出版，我拜读了该书，颇有收获与感慨。《地中海战史》一书表面上说的是地中海的战史，但实际上它的辐射面观照到了整个西方世界。西方与东方、地中海与南海、现在与未来的对照，比比皆是。

感慨之一：西方与东方

《地中海战史》一书表面上所说的是地中海的战史，即历史上发生在地中海的战争，但实际上它不仅仅如此，作者显然将目光放到了整个西方世界，提到了不少并非发生在地中海，但在西方历史上也相当重要的战争。例如从1618年延续到1648年的30年战争（Thirty Years'War），它一开始是新教与天主教之间的战争，后来扩展成涉及整个欧洲的战争，也给几乎整个欧洲都造成了巨大损失。此外，为了说明一些战争的来龙去脉，作者甚至将英国、法国、德国、意大利等西方重要国家的诞生经历也作了简单说明。通过这样的内容介绍，使我们清楚地看到了西方的历史和地中海的历史是一样的，简言之就是一部战争史，一部血腥的对异族异国的征服史。

而与西方世界相对，东方也有战争，例如古代夏与商之间的鸣条之战、商与周之间的牧野之战，春秋战国时期的战争更多，即使到了秦之后的大一统时代，战争也是有的，如游牧民族的匈奴人与突厥人之间的战争，《地中海战史》中还提到了七世纪的唐朝与阿拉伯人之间的战争，如恒罗斯战役。从中可感受到作者的视野之宽广，虽然写的是《地中海战史》，胸中装的却不止是地中海，而是整个世界。从作者的叙述中可以知道，中国自古虽然多战，但远没有西方多，更没有这么多异族异教之间的残酷而漫长的战争。相对西方的多战而言，东方的历史是相对和平的。

感慨之二：地中海与南海

史上发生在地中海的战争，是《地中海战史》的中心。书中提到，发生在地中海的第一场战争是遥远的特洛伊战争。我们过去可能以为“特洛伊战争”只是一个传说，是荷马在他的文学巨作中想象出来的一场战争。但作者告诉我们，它是一场真实的战争，发生在施里曼找到地中海之畔的九层上下叠加的城市的第七层的初期。

从那个遥远的年代起，地中海及其周围的世界很少有安宁的时光，几乎无时不处于战争之中。就如曹锡仁教授在为该书所作的序言中所说：“地中海又是人类战争的渊薮。5000年的人类文明史上，围绕地中海及其周边，资源的掠夺、土地的侵占、民众的奴役、宗教的冲突，导致一波又一波持续的战争。据不完全统计，期间发生的战争竟达2000次以上。这些战争，短的有数年，长的竟有200年以上。”作者在序言中也提到：“战争，可以说是整个地中海历史的图腾——如果如此复杂的地中海可以有一个图腾或者说象征的话，……地中海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战争之海’。”

中国之南也有一个“地中海”——南海，面积比地中海大约100万平方公里。倘若说地中海是一个“战争之海”，那么南海就是一个“和平之海”，发生在南海的战争少之又少。如曹教授所言：一个确定的事实是，生活在南海周边的国家和民族，千百年来没有发生过大的冲突和战争，尤其是国家之间的战争。多少代以来，南海从没有为争夺霸权而引发过国家和民族的争斗。人们从民间出发，观察着星辰和海潮，自由往来、互通有无。迁徙互往、随遇安家，过着相安无事、互利和谐的生活。

地中海之所以多战，主要是因为地中海周围的古代文明可以说是好战的文明，无论是古代波斯人还是希腊人或罗马人，都不断地征伐其它文明，想建立起跨文明的大帝国。但中国不一样，因为中华文明是和平的文明，从没有向南海周围的文明发动战争。

感慨之三：现在与未来

《地中海战史》主要内容是过去发生在地中海的战争，但作者并没有将笔墨停留在过去，而是讲述了从古至今发生在地中海周边的战事，不但包括第一、二次世界大战中的地中海战事，连发生在1956年英法军队为了苏伊士运河入侵埃及之战都作了记述。即使到了相对和平的当今时代，地中海依然不是太平的海。

而且，作者在该书的末尾指出了一个重要事实，就是在过去，地中海也许和中国关系不大，但现在不一样。例如1999年5月8日凌晨6时，位于贝尔格莱德市中心的中国驻南联盟大使馆遭到了从地中海军舰上起飞的北约战机的轰炸，中国驻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大使馆被击中，两名中国人当场遇难。作者清楚地指出，地中海一带已成了中国重要的贸易地区，中国是地中海国家整体而言最大的贸易伙伴。在这样的情形下，从长远角度来看，中国在地中海拥有一定的海军力量是重要且必须的，因此我们的海军必须经常性地游弋在地中海上，甚至成为地中海另一支强大的力量。这个过程也许已经开始了，因为我们的海军事实上已经到达了地中海并举行了军事演习——中俄“海上联合-2015（1）”联合军事演习。我们可以相信，这样的演习不会仅此一次，也许在未来某个时期，中国的军舰将会在地中海自由巡航，既捍卫中国在地中海的利益，也捍卫地中海的和平，使地中海由千年的“战争之海”成为类于中国南海的“和平之海”。

至于地中海的未来会怎样，作者在该书最后有一个画龙点睛的词汇——“拭目以待”，对地中海的未来颇具信心。

除此以外，该书还有以下优点。一是资料新颖，填补空白。书中内容比较新颖，很多都是国内所未见的，例如希波战争的爆发，并不是波斯人单方面想要征服希腊，而是因为此前有过一场伊奥尼亚起义，在那场起义里希腊人援助了被波斯人统治的小亚细亚半岛上的希腊人城邦。这可以说是导致波斯人入侵希腊的导火索。还有发生在西西里岛上的西西里战争，它从公元前480年持续到公元前265年，比著名的英法百年战争持续时间还要长，但此前在国内的历史书籍中鲜有记述。这些新颖的资料显示作者所知并非只是国内已有的著作，而且熟悉外文，从外文中收集了大量有关资料。这些资料不但具有学术价值，而且可以使读者开阔眼界、获取更多新知。

二是内容全面，重点突出。该书不但包括古代，还包括现代，不止有地中海及其周围的战争，与西方世界关系密切的一些战争也有简单记述，不但有海战，也有陆战。但全书并不是“一锅烩”没有重点，而是重点突出。这个重点就是发生在地中海及其周围一带的战事，并且在陆战与海战之中，又以海战为重点，突显了作者知识的丰富以及对这些知识的驾驭能力。

三是语言流畅，富可读性。该书是一部历史著作，内容具有学术性，所引用的相关历史资料也比较丰富；但又不同于枯燥的学术著作，该书行文流畅，富有可读性。例如在描述找到真正发生特洛伊战争的地方之后，作者略带伤感地说：“这里才是真正的普里阿摩斯与帕里斯的特洛伊，是更伟大的阿喀留斯把伟大的赫克托尔追得四处狂奔、最后被箭射中脚踵而死的地方，是世上最美丽的女人海伦曾经生活过10年的地方，是最后被狡猾的希腊人用木马计胜了、并化为灰烬的地方。因为的的确确有考古学家发现，这座一度伟大的城市于纪元前1200年左右被一场大火毁灭！”

类似的句子书中还有不少。这也是作者一贯的文风，他的作品无论是历史还是文学、艺术，甚至是科学、哲学，文字都比较生动，这也是他的作品一直能够吸引广大读者的主要原因之一。

最后一点是，书中不但有文字，而且有插图。这些插图并非一般的插图，几乎全部是名画。因为书中所记述的多是历史上的大事，西方历史上有许多著名艺术家通过雕刻或画笔记录描绘了这些大事，如特洛伊战争的起因是爱与美之神维纳斯、智慧女神雅典娜与天后赫拉因为苹果起了纠纷，作者在这里用了鲁本斯的名画作为插图；当提到威尼斯人古老的风俗“和大海结婚”时，也有描绘该内容的油画作为插图。类似的插画还有很多，为该书平添了艺术的趣味。不过略为遗憾的是，这些插图本来是彩色的，却被调成了黑白，虽然依旧美，但仍是一个小小的遗憾，希望在将来有机会变成彩色的，那样一定更美。总之，相信该书的出版将是广大历史、文学与艺术爱好者的福音，也是文聘元先生作品爱好者的福音。